本集介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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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不能說的（月）事】

「大家都說不出口⋯⋯或者是用『大姨媽』、『好朋友』替代，或者是把月經說成英文MC，不然他就變得很尷尬，從那時候起，我就一直覺得無法理解。

然後，你就會很想知道，到底大家卡住的地方是什麼？或者是有什麼心理的因素？」台灣首個推動月經平權的非營利組織，「小紅帽」創辦人林薇如此說。

在過去，「小紅帽」會定期開辦月經知識講座，和為弱勢的青少女們，提供生理用品物資，甚至透過「月經故事信箱」、親子工作坊等形式，創造讓大眾對話的空間，甚至在今年九月，他們與臺大醫學院教授們合作，開辦並規劃叫做「月經：理論、思潮與行動」的通識課程。

眼前這位二十幾歲出頭的女生，大學時期英國留學，期間開始關注月經議題⋯⋯啊不是，應該說，在月經還沒成為一個「議題」之前，少女時期的她，已經留意到「她」了。羅馬不是一天建成。這一切要從林薇從少女時代，對月經的好奇開始說起⋯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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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林薇的事】

林薇自喻，自己是那種「很喜歡找答案的人」。

「我會長高，體重會變重，體型會改變，然後就是會有其他的變化，男生都會長高、鬍子等等⋯⋯」這些青少年的成長變化，在很多人眼中，都是理所當然，可以被說出來的。

不過，唯獨「月經」這兩個字，十三歲的林薇卻發現到，大家忽然變得有點「拐彎抹角」。
「你不會特地去找一個代稱，去講這些成長的變化⋯⋯那時我就覺得很妙，到底是為什麼，我們身上會有一件『不能說的事情』。」直到今天，她還清楚記得，當年學校的老師們，在提到「月經」的時候，甚至會特地把男生跟女生隔開來，「就說，只有女生可以聽。」

所以，後來當林薇跟班裡的男生，聊到這一塊時，她發現對方的反應，通常都是「我聽過」，然後，就沒有然後了。對話框戛然而止。「不過到了後來，你就會發現，他們其實也是很好奇的，因為他可能一輩子，也從未看過月經。即便他家有妹妹、媽媽，可是她們也不一定會給他看⋯⋯其實當時我沒有抱著『一定要改變些什麼』的想法，就只是單統覺得，這件事情很值得去探討和分享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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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弱勢的事】

在「小紅帽」過去的倡議中，「月經貧窮」是一個很重要的議題。在此，林薇拋出了一條，讓人值得深思的問題，那就是：「你會因為月經來了，而沒辦法去上課嗎？」會這樣問的原因，源自於她當時在國外服務難民時的經歷。
「那時，我剛好是在婦產科服務，你會看到……很多人的身體都是長期受到感染的，因為並不是每一個人，都可以有足夠的衛生用品可以使用，比方說，她可能就是拿報紙、泥土、布塊什麼的來使用。」

當然，這個情況對於大部分台灣人來說，或許並不是一個能夠想像的事情。不過，這並不代表「月經貧窮」的現象，並沒有在台灣出現。
其實直到今天，對於很多社會弱勢來說，即便是一塊衛生綿，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。

「雖然便利商店的密度很高，今天，你如果要找一個地方買衛生用品這件事情並不困難，但重點是⋯不代表，她有這個預算去買。」以她們過去所接觸的弱勢孩子為例，她們所觀察到的是，很多孩子對於生理用品的匱乏，都會採用一些「委婉」的說法⋯⋯

「例如當你問到她們，『生理用品夠不夠』之類的問題時，他們可能會『哈哈哈哈哈哈哈』的帶過，或者是說，『我的血不多』『我都跟我媽一起共用』當你聽到孩子這樣子回應，這個時候，就要提高警覺了。」

因為根據她們的經驗，通常會這樣回答的孩子們，其實都是很懂事的，只是這個懂事，卻有點像是，不想為別人添麻煩的感覺。

其實很多時候，真實的情況可能是，基於家裡的財政問題，很多婦女和青少女們，根本說就沒法負擔購買衛生綿的費用，因此很多人在月經來臨時，一天大概只能更換到一到兩塊的衛生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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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男生的事】

對林薇來說，月經不只是女性的議題。像是在過去一些關於月經的工作坊內，「爸爸」這個角色，讓她印象很深刻。
「很多爸爸開始帶著兒子來上課，在上課期間，有些爸爸會說，『沒關係，我在外面就好了』他們會在外邊喝咖啡，或者站在教室的外面。」後來，當他們主動邀請爸爸一起進來之後，她們發現到原來這些爸爸們，會這樣表現的原因，是因為害羞。還有會一直強調『我們不是參與』。

林薇猜想，可能是因為，就目前的社會風氣來說，通常會參與其中的，通常是媽媽為主，這是屬於媽媽的「社會角色」。

「這會造成爸爸覺得說，自己其實是被排除在這個對話之外的，所以我不應該參與⋯⋯」遇到這些情況該怎麼辦？其實很簡單，就是主動邀請這些爸爸們，一起參與工作坊。

根據林薇的觀察，久而久之，這些爸爸們也會卸下心防，甚至是跟他們的朋友分享，自己之前跟孩子去參與工作坊的經驗。

「對於男生來講，在台灣目前教育裡面，他們從小到大並沒有太多的機會，可以去了解月經是什麼？這對他們來講，就像是『我大概知道女生會流血，我大概知道他們要去買衛生棉，我大概知道那個東西⋯⋯』」

有一個經典例子是這樣的，他們曾經遇過有男生善意的問她們：「你們每天這樣，都不會很痛嗎？」當大家還在思疑對方所說的痛是什麼時，對方續說：「（衛生綿）不是貼在上面（陰部）嗎？」

【後記】

訪問尾聲，我們聊起月經的不適感，難道除了痛，還是痛？

這個時候，林薇道出一個很溫暖的答案：「月經很痛是真的……不過換個角度，原來我們也是有需要休息的時候喔。」而且這個痛，也是可以說出來的。「我是可以告訴旁邊的人，我就是月經來所以痛，我需要休息，我需要獨處，或需要你幫我倒一杯水……」透過這個不舒服，其實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，去觀察自己在此時此刻，被放大的情緒，或者被壓抑下來的東西。

是的，除了月經，疼痛也是可以說出來的了——不管是什麼樣的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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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：Krystal (鄉趕記者在台灣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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